冯雷教授

杨超波老师
2025年2月3日

冯雷教授访谈录

 

冯雷:博士,日本东京大学外国人特别研究员,中文系副教授,外国语言文学、硕士生导师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日本华文作家协会理事。

 

我:冯教授,从学者的角度谈谈,如何定义诗歌,如何定义文学性?
冯教授:虽然不断有人尝试,但是现代诗歌目前尚无被普遍接受的定义,只能说应该符合某些基本特征,比如形式上应该分行,应该营构、讲求意象,避免散文式的、连贯的言说方式,语调、词语以加工过的现代口语为主。

我:普通人写的诗我们如何鉴赏?
冯教授:首先应该意识到的是,诗歌与作者的身份没有必然关系,实际上各行各业当中不乏优秀的诗人。
如果所谓的“普通人”指的是基本没有创作经验的人的话,通常着眼于所表达的情感。

我:尤其现代诗歌创作形式这么自由,那文学和非文学的边界在哪?
冯教授:应该明确的是,形式自由的确是个问题,但是这并不是说创作更加简单了,而是更难了,要写一首“好诗”更难了。因为古诗有格律可以依傍,只要掌握了格律要求,那基本可以创作一首合格的诗。而现代诗歌恰恰相反。这是现代诗歌的幸运,也是现代诗歌的不足。
文学和非文学的边界与形式问题无关。没有人会把新闻稿当成文学作品,也没有人会把散文当成非文学的作品。文学与非文学的边界应该还是在于主观的抒情性。

我:普通人写的诗歌有鉴赏价值么?
冯教授:如前所述,诗歌的艺术价值与作者的社会身份无关。所谓的“普通人”的诗歌、或者说大众化的诗歌作品当然有鉴赏价值,比如说像革命斗争年代流传下来的那些诗歌作品,有不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,在特定的语境下打动了许多人,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否定其价值。

因而,诗歌的定义与价值评判应超越形式与身份,回归情感与文学性本身。

诗歌:

           永远做我的春天吧

 

春天在哪里——

只有成年人才问得出这种傻问题

你看我两岁的女儿

她还不懂什么是春天

但每天都高兴得像鸟儿一样

 

奶奶逗她笑,她歪着头挤眉弄眼

把奶奶逗得像个孩子一样大笑

我们到底是谁在逗谁?

是我抱着她到公园里坐小火车

还是她把我重新拉回到小时候?

 

永远做我的春天吧,好不好?

就像当年我妈对我念叨的那样:

“你也不要长大,

妈妈也不要变老。”

好不好?

 

 

多罗西在黑森林里奔跑

 

多罗西没有叠好女巫的白色小号衬衫

多罗西在黑森林里拼命的奔跑

黑森林里的小草嗅到黝兰的酒香

黑森林中的小花回忆着昨天的玩闹

多罗西在黑森林里奔跑

要是能趟过前面的小河就好了

——多罗西拼命趟过了小河

要是能爬上高高的山腰就好了

——多罗西拼命爬上了高高的山腰

哭泣的多罗西想攀上山顶看看山下

比如做饭时玻璃窗上那层温暖的哈气

再比如晚上床头照片下巧克力味儿的鼾声

 

山头上两棵松树像是长矛的剪影

嘭——月亮嘟着脸撑在长矛中间

多罗西踮起脚用舌尖去亲月亮

松树皮黑黢黢的,干巴巴的

月亮凉凉的,还有一点点忧伤的甜

直到月亮渗出血来,像一道浅浅的小溪

多罗西叠好自己

月亮下,森林里

胆小的狮子舔着自己勇敢的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