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新新,中国诗歌学会会员,湖北省作协会员。诗歌发表于《诗刊》《当代·诗歌》《诗歌月刊》《青春》《延河》等。作品入选《中国年度优秀诗歌》《中国当代文学选本》等多种年选。出版诗集《蹲守在风的眼睛》。《现代青年》杂志封面人物。获杨万里诗歌奖、丁香诗歌奖等。参加第41届青春诗会。
我:李老师,当今写诗的人越来越少了,作为一名当代诗人,您觉得诗歌可以给社会、给人类、给普通百姓带来什么?
李新新老师:“写诗的人越来越少”这一说法有待验证。在互联网时代,尤其是随着自媒体的蓬勃发展,许多来自不同领域的“非职业”诗人纷纷走进公众视野,自媒体为他们提供了表达与展示的舞台。从这个角度看,写诗的人不是变少了,而是以前所未有的规模“被看见”。诗歌的价值,每个人体会不同,但有一点或许相通——写诗或读诗,能让人获得一种超越性。真诚的诗歌创作,促使人持续地审视自我、观照内心,对身外事物保持一份清醒与超脱。
我: 嗯嗯,只是诗歌的呈现不再是单一纸质形式,互联网以时代,诗歌展现的平台更多样化了。那您为什么会对诗歌感兴趣,写作动力来源于哪里?
李新新老师:写诗,或者说创作,首先源自本能的冲动:想写,想表达,不写出来就不痛快。古人讲“诗以言志,歌以咏怀”,正有抒发情感、寄托心绪的意味。对我而言,诗歌更像是一种“瞬时的凝固”——积压已久的情愫,用诗歌来定格;盘旋不散的思绪,借文字来表达。严格来说,我不仅选择了诗歌,我倾向于一切诗意的表达,诗歌是目前比较契合我、我也能够把握的形式之一。
我:从您的角度出发,当下诗歌应该怎么传播才更有生命力?可以分享两首您的作品吗?
李新新老师:传播方式固然值得探讨,但更根本的问题是“为何写”及“怎么写”。我想,任何文艺作品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和相应的读者群。有些诗适宜大众传播,比如某些在网络广泛流传的作品。有的精准戳中了普通人的泪点,引发共鸣;有的风格清新,被年轻人转发作个性签名……这类诗自带传播基因。但也有一类诗,或许只适合在某一行业、某个圈子,或诗人之间静静交流。勉强推向更广的受众,反而不一定合适。我写过一首《谎言》,笔调隐忍克制,主题关乎亲情,却在网络上引起不少读者的共鸣,有人读后落泪。另一首《报国寺遇旧书市》,因被一位当红演员朗诵而迅速传播。但我很清醒,后者的“热闹”更多是明星效应。没有这一因素加持,同类诗歌很难进入大众视野。
我: 人们常说“诗与远方”,您怎么看这句话?如何理解诗歌与诗意的关系?
李新新老师:我个人并不认同把“诗”和“远方”捆绑在一起。诗,未必在远方,它完全可以诞生于我们琐碎真实的日常。诗意,也并非束之高阁的观赏品,它其实是一种生活态度,是面对压抑、痛苦乃至平庸时仍然不熄的精神之火。有位诗人说,如果不写诗,他可能熬不过那些灰暗的日子。诗歌,在某种程度上纾解了诗人内心的重负。我想,对在生活的泥潭里摸爬滚打过的人而言,诗意是那一朵闪烁在幽暗之中的、掐不灭的火光。人这一生,可以不写诗,但不能没有诗意。当我们尝尽生活苦涩之时,藉由诗意去消解、去转化,内心也会得到净化与升华。
诗歌:
报国寺遇旧书市
要凝视多久,才配得上一座寺庙的清幽
在地摊、天桥,一些静谧的角落
散落它们的身影。着装古朴,面色温和
岁月的沙尘拂过它们的眼和掌心
火山沸腾之后,迎来长久的休眠
林木葱郁,将天坑装点出山的倒影
俯身即是登顶。风,一页页掀开辉煌史
熙攘之声在市井,声名藏于市井之外
书,沉睡在旧摇篮。一遍遍的埋没和淘洗
让骨骼更显清奇。怎样的韵味
能抵时间发酵的沉香?怎样的风姿
堪比一棵树用丰厚的年轮打坐念经?
在古寺,脚步稀少,梓树倒悬
月牙型的果实,仿佛一种决绝的反哺
荒草放肆地蔓延,露出天空的破绽
寺与植物的对话,在旧书层层叠叠的浪涛中